治病存人,为病寻药

文：张绍才

孔少华先生的病人，从出生到90多岁都有，但绝大多数病人在年龄上集中在40~80岁之间。一般看孔老的号，大家都是慕名而来。但是，前10个号，肯定是心情特别急切，经常是放化疗之后的肿瘤患者或其他疑难杂症，半夜两三点就来排队。而后面的号，则是改方子，复诊的较多。

发现这个规律之后，我跟着孔老抄方，并不是所有的病人我都要摸脉，但是前10个典型的病人，我既要看病，又要采集病人的反应，又要记录，又要摸脉。往往，这几个病人也是孔老看病用时最长的。每天我都把前面10个或者典型病例提取出来，加以整理，十几年来，弄了几大本。

我觉得，孔老看病的原则是“治病存人”，而不是“损人”。看病不能图一时痛快，一定要根据病人的病情确定选定对证的药物，有时候甚至是“为病寻药”，为病人寻找一些合适的但不常见的药物。

在这方面，我也有过成功的尝试。我在广州中山遇到过一个肝硬化晚期的患者，年的时候查出肝硬化晚期，出现腹水，医院治疗，同时服用中药汤剂。在年5月的时候，并发门脉高压，上消化道出血，出现吐血症状，中西医用了各种手段都止不住。根据他的病情，我开了一个方子，就只有一味药，就是独参汤，人参30克炖鸡。因为此时，病人经过各种放化疗之后，加上上消化道出血，身体极其虚弱，根本无法承受进一步的放化疗等手段，必须先培补元气，也就是先“救命”再“治病”。

三天之后，医院治疗，回家调养。此时必须制止消化道出血，才能维持病人的生命。我为病人开了一味不常见的药——“京墨”。京墨用醋煅烧，烧透，干姜炭和人参煮水，研末服用。

京墨也就是笔墨纸砚的墨块，产于安徽，亦称京香墨、松墨,陈玄、玄香、乌玉块等。它由松烟和入胶汁、香料等加工制成，既可用于书写，又有特殊的药用价值，中医临床用于吐血、衄血、崩中漏下、血痢、痈肿发背等。

我用京墨为药，得益于当初孔老让我阅读的《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书》，我记得唐代已有以墨作为止血药的记载。《肘后方》中，有用“好墨末一钱匕”治疗妇人崩漏的记载，同时也有以“姜墨丸”加醋治疗赤白痢的记载。

干姜炭又名炮姜、黑姜、姜炭、炮干姜，就是食用姜炒至外黑内呈老黄色，具有温中散寒，温经止血的作用。临床用于脾胃虚寒，腹痛吐泻，吐衄崩漏，阳虚失血。

此处，主要用京墨止血，而煅干姜炭既能辅助止血，有对消化道具有保护作用。服用三四剂后，病人的血就止住了，身体逐渐恢复。

但是，三年以后，病人又出现了出血现象。这次，我考虑再三，决定让病人加服“桑蚕丝”。也就是用蚕丝和京墨、干姜炭一同兑服。

在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：“（桑蚕丝）烧灰酒服，治痈肿无头，次日即破；又疗诸疳疮及下血、血淋、血崩。”

在现代医学中，蚕丝被用来制造人造血管。因为桑蚕丝与人体的角质和胶原同为蛋白质，结构十分相近，因此，具有极好的人体生物相容性。我国早在年就开始研制桑蚕丝人造血管，并试用于临床，已能生产各种类型的人造血管。蚕丝脱胶、溶解、透析提纯后，可制成纯净的丝素溶液，再将丝素溶液置于塑料模具中，经烘干制成薄膜，最后再经Co60辐射消毒形成“丝素膜”。可用于烧伤创面覆面，有助于创面愈合，也称为“人工皮肤”。

我使用蚕丝的初衷，是为了让患者服用后，在消化道形成一层网状覆膜，从而达到彻底止血的目的。果然，患者服用一段时间后，消化道出血的情况就彻底解决了。三次为患者寻找特殊药物的结果，使患者在肝硬化晚期的情况下，生存了十多年。

因此，药不在多少，也不在贵重与否，而在于是否对证。一两味药，只要对证，就可以达到“小方治大病”的目的。

张绍才：四大名医之一孔伯华先生传人，师承京城名医孔少华先生，孔伯华名家研究室学术带头人，擅治温热病、肝胆病，尤其对肿瘤晚期、脑胶质瘤等疾病的恢复调理有深入研究，临床中取得了较好的疗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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